我愛三重
在三重定居二十年了,很少對一個地方產生這麼多的喜愛。
曾聽有人說他不喜歡三重,認為三重地區的人不守秩序,格調不高,到處髒亂,不講禮貌,而且居民份子相當複雜,犯罪率居高不下。
從民國五十幾年,我就經常踏入三重來做客,當時因為祖母喜愛看戲,經常去戲院看戲,後來甘脆把兩位姑媽分別許配給了歌仔戲班的演員,那時候野台戲比較盛行,有時在戲院演,有時是地方大拜拜酬神演戲,南北到處奔波之後,最後都選擇落腳在三重市,於是我在暑假時乘坐平快火車,從彰化經過五個多鐘頭到台北車站,然後再坐公車到三重市姑媽家,當時搭乘計程車到三重,不論經由台北橋或中興橋,都必須另外再加十塊錢的過橋費,覺得太貴又不划算,只好苦苦等公車,曾經幾次和表妹她們一起徒步走過台北橋,也曾經走路過中興橋,當時徒步過橋的風氣很盛行 ,足見三重人節儉,現在步行過橋少之又少了。
有個表妹在中華電台當節目主持人,每年都會主辦一到兩次的聽友聯歡大會,而且每次都在三和路四段的幸福戲院舉行,每次都是人山人海我們一些親戚朋友都會去捧場,記得當時鳳飛飛剛剛初道不久,好幾次到幸福戲院來登台,長得瘦瘦的,戴一頂帽子,常唱小城故事,碧城故事。
伯父育有三個兒子,三個女兒,他們也在五十幾年就從彰化鹿港移居三重,開了一家成衣加工廠,後來正值經濟起飛階段,生意非常興隆,工廠急需大量人手幫忙,正好那年大弟從初中畢業,聯考考上一所省立高中,那所高中卻以很多流氓學生聞名,父親擔心他學壞,於是叫大弟隔年再重考一次,當年夏天堂哥幾次寫信回家鄉徵求人手,八月下旬的某一天,父親吩咐我帶著大弟暫時到堂哥工廠幫忙,當時二弟還在就讀國小階段,很想一窺三重的風貌,於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就帶著大弟二弟一起到三重,早上坐平快火車再轉公車,到達三重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太陽的威力逐漸減弱,我和兩位弟弟沿著正義北路走著,手裡拿著堂哥工廠的地址慢慢的找,我也未曾到過堂哥那裡,走著走著,覺得肚子有些餓了,正好看到路邊攤有在賣小吃的,就坐下來叫了三盤壽司,是用豆腐皮包裹著壽司米的,吃了之後肚子稍微舒服一點,因為身上帶的錢不多,所以沒叫湯類的食物,這個帶兩位弟弟首次光臨三重的第一次饗宴,如今他們都在三重買了幾層樓,在三重開設工廠,也在三重地區娶妻生子,而且其孩子們都已就讀大學,高中,最小的也讀縣立三重中學了,每當我們回憶往事時,永遠記得第一次坐在夕陽餘暉下的正義北路的路邊攤,微風拂面,輕柔的吹著,吃著微酸的壽司,當時三重還蠻純樸的,還有許多人蹬著拖鞋,那時最熱鬧的地段就屬重新路和正義北路了。
大弟就在堂哥的工廠暫時待了下來,隔年卻因為工廠的工作太忙,沒有時間可以準備重考高中的課業,所以就沒再繼續升學,因此繼續留在三重工作,直到當兵退伍後,自己也開了一家成衣加工廠,於是高工畢業的二弟及小妹都先後到大弟工廠幫忙,工作量太大時父親也會專程北上幫忙,幾年後大弟二弟都結婚了,小妹也找到歸宿,過了幾年父母也到三重定居了。
兩個弟弟從租房子到買了房子,經過多年的奮鬥,晚上常加班到凌晨,一方面同時拉拔了他們的七個兒子,現在大弟參加慈濟的慈誠隊,經常到各地去服務人群。
從學校畢業後第一份工作,就是三重的江村醫院,後來到工廠當工廠護士暫時離開三重,直到二十年前,又搬到三重來,比起弟妹們我算是比較晚成為三重人,但三重待我不薄,努力奮鬥八年就讓我購置了全新的`電梯公寓,兒女也在三重就讀國小國中,我覺得三重應該建立一所國立大學,以彰顯三重的人文素養,培育優秀的後起之秀。
三重彷彿是全台灣的縮影,這裡居住的人只有少數土生土長的三重市民,絕大部份都是從台灣各縣市移居來的,就好像加拿大的溫哥華一樣,絕大部份都是從台灣移民去的華人,三重是個包容力極大的城市。
以前正義北路下大雨都會淹水,堂哥家每到下大雨時,就得把比較貴重東西搬到二樓,現在都已經改善了。
每年農曆四月二十五日三重大拜拜,紀念先嗇宮神農大帝生日,家家戶戶準備豐盛食物,從各地方踴入的食客把三重區擠得水洩不通,弄得中興橋,台北橋,都必須施行交通管制,也因為每年大拜拜花費了太多的金錢,也直接間接阻礙了三重的建設,阻礙三重的繁榮進步,於是一些有識之士建議,逐漸改掉每年大吃大喝的浪費習性,記得大約二十幾年前,有次農曆四月二十五日就在中興橋頭的地方,看到豎立著好大的一塊大招牌,上面寫著很大的國字「平時歡迎蒞臨三重指教,今日不歡迎到三重來做客」據說有許多人士開車或坐車的,看到那樣的柔性勸導文字,就摸著鼻子又打道回府。
我愛三重非關經濟,也不是矯揉造作,比起其他地區,三重人忠厚篤實的人情,勤儉樸素的美德,遠遠超乎別的地區,也是對三重情有所鍾的主要原因。
我愛三重,假如街頭那些不守秩序的人能夠節制一些,髒亂情況能夠減少一些,公德心能夠再多一些,那三重一定遠比華人喜愛移居的溫哥華更可愛。
每一段回憶都化為一段小小的永恆,尤其踏入三重的記憶卻是最鮮明的,十六年前一個寒冷的冬天晚上,我帶著三歲多的兒子及未滿周歲的女兒,從南部風塵僕僕的投入三重溫暖的懷抱裡,從此之後,三重市的榮辱與我息息相關,三重市的興衰,我也有大責重任,孩子們的童年都在三重,我陪著他們度過甜蜜的童年歲月也一點一滴慢慢教育他們成為知書達禮的三重市公民。
三重給我許多溫馨和美麗,三重是我人生旅途中一個相當唯美的生活環境,在這裡我帶著兒女努力奮鬥,我們一步一腳印建購了屬於我們快樂家園,是我青壯年時期奮鬥的舞台,雖然它免不了隨著經濟發展而來的噪雜與髒亂,但是記憶中美好的日子總是那麼豐美。
曾帶女兒到二二八公園畫圖,到玫瑰公園參加圖畫比賽,也曾帶兒女到先嗇宮寫生比賽,曾經帶兒女們一起練習寫文章投稿,曾經全家人到國園戲院看電影,到中正堂參加女兒幼稚園畢業典禮,陪女兒到中正堂領獎,也曾帶兒女到中興游泳池游泳,到大同公園,正義公園,玫瑰公園等地溜答,幾次陪母親到三和夜市逛,去採購衣服,在人群擁擠中感受三重的生機澎湃,感受三重人生命力的強軔,幾次帶著兒女到書店看書,買書,感受三重人的人文素養的逐漸提昇之中,幾次到戶政機關辦事,對他們服務的熱忱非常肯定,公立圖書館離我們家遠了一些,所以直接讓兒女們從學校圖書館借書回家,全家大小輪流閱讀,不論國小國中的圖書館都藏書豐富,也鼓勵學生們多多借閱,這都是可喜可賀的現象,他們不會怕麻煩,不會想讓圖書束之高閣,總是希望莘莘學子們多學習,多吸收,共同把三重的水準提昇起來。
有次帶一對兒女到三和夜市去逛,逛累了,餓了,順便坐下來吃一客蚵仔煎,感受一下蚵仔的『鈣高尚』,吃到一半時聽到有位顧客向老闆說「我要一份蚵仔煎,但是不加蚵仔」,竟然有這種顧客,莫非他吃蚵仔吃怕了,但是又難忘蚵仔煎的美味,於是叫盤不加蚵仔的蚵仔煎過過癮,我想只有三重人才有這麼可愛。
里約咖啡廳,琴屋咖啡廳,曾是我和朋友聊天的場地,以前高速公路尚未建時,我常和表妹們秉燭夜遊,子夜時人車比較少,就在仁愛街附近學習開車技術,因為拿到駕照卻不敢上路。
三重之美,美在民風純樸,美在生命力豐富,美在奮鬥力堅強,三重人有自信,卻謙卑待人,三重人自奉儉樸,卻能慷慨解囊。
現在自我介紹時,不自覺的說是三重人,可見三重已經是我安身立命的美麗家園,近來同學紛紛退休後,都到三重找我,他們稱讚我獨具慧眼,置產在三重,生活在三重。
我愛三重,雖然淡水河對岸的北市更繁榮,我卻以身為三重人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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